文艺评论《仰望星空 我心熠熠》——“承志文艺奖”2018原创文学大赛优秀奖作品

作者: 盛媛媛   来源:党委宣传部、图书馆   发布时间:2018-07-20    浏览次数:


仰望星空 我心熠熠(文艺评论)


盛媛媛


本文系“承志文艺奖”2018原创文学大赛优秀奖获奖作品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狄更斯在一百五十多年前为之后的每个时代写好了挽歌,时至今日,没人能够摆脱。


现在是怎样的时代呢?高中学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观,他说世界是不断发展的,而且发展的实质是前进的上升的,是新事物的产生与旧事物的消灭。确实这符合我们这世界大多数自然社会,人类的社会规律,但他不符合这一规律的那一部分世界就宛如地狱一般。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突如其来的生死病苦,也不是无端颠沛流离的命运,而是扭曲荒诞的人性。


莎士比亚有句名句叫做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想表达的也许就是这样的道理吧。当格里高尔·萨姆沙在现实中忍受着父母妹妹恶毒的诅咒与辱骂,回忆着他们对他的尊敬与温情,心里又是怎样的苦楚;当江歌关上了那扇命运之门,那一道门隔开了生死,错位开了本该属于彼此的命运。她是否能想到自己的好心会变成来日可怜的笑话呢?


人事有代谢,但也绝不该是蜕化。在江歌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不禁想到了变形记,两个主人公一样,当他们被人所需要的时候,那些人是那样亲密,当时过境迁,只能是却道人心心易变。卡夫卡不愧是现代派文学的鼻祖,是表现主义文学的先驱,他那动人的笔触描绘出这矛盾,扭曲变形的世界,依然能够映照这茫茫世界中的阴暗面,他的《变形记》貌似整体荒诞,作品中心事件是荒诞的,但是陪衬中心的事件环境是那么真实。


如果把变形记投射到现实生活,无非是家里有了个身患绝症的病人,他笔下的家人反映依然真实。在怀病初期,每天生活中,遇到的,是母亲温柔的关怀,父亲忧心的关切,也是妹妹轻轻的悲哀:“格里高尔,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什么东西?”随着时间过去,日复一日的照顾与祈求只是换来不断恶化的现状,高昂的透析治疗费用,主人公疾病为这个家庭带来的巨大的精神压力。这时候家人又会有怎样的反映?


是像鲁迅的散文集《父亲的病》中所说:


父亲的喘气颇长久,连我也听得很吃力,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我有时竟至于电光一闪似的想道:"还是快一点喘完了罢……。"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就是犯了罪;但同时又觉得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我很爱我的父亲。便是现在,也还是这样想。


还是《变形记》中妹妹的:


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你们也许不明白,我可明白。对这个怪物,我没法开口叫他哥哥,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得把他弄走。我们照顾过他,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想谁也不能责怪我们有半分不是了。


“我们一定要把他弄走,”妹妹又一次明确地对父亲说,因为母亲正咳得厉害,根本连一个字也听不见,“他会把你们拖垮的,我知道准会这样。咱们三个人都已经拼了命工作,再也受不了家里这样的折磨了。至少我是再也无法忍受了。”说到这里她痛哭起来,眼泪都落在母亲脸上,于是她又机械地替母亲把泪水擦干。


他消灭自己的决心比妹妹还强烈呢,只要这件事真能办得到。他陷在这样空虚而安谧的沉思中,一直到钟楼上打响了半夜三点。从窗外的世界透进来的第一道光线又一次地唤醒了他的知觉。接着他无力地颓然垂下,他的鼻孔里也呼出了最后一丝摇曳不定的气息。


如果说前者是高度的精神压力,希望在死的途径上得到身体的解脱,是出于爱父亲,希望父亲少受罪的想法。后者就是曾经家里的经济支柱变成了负担的厌恶。当然不可否认后者也是曾为格里高尔能够再次转变为人所默默祈祷过,可是,事实的发展却是他丧失了所有的能力,他成为了一只臭虫。当家庭经济负担越来越重,当家人厌烦埋怨丛生,当他成为家人开始新生活的最大障碍,他们多么希望这个儿子,这个哥哥从没有出现过,消失在他们宁静的世界。


确然,我们绝不会成为什么甲虫,臭虫,但是,我们都有一天会变老,会生病,这个社会有的是老而无人奉养或者是奉养却不敬的人。也多的是中风患癌症在病床上苦苦等待他们心爱的孩子的老人,如果这些老人没有积蓄,没有人身保险,全部都靠子女,或许最开始出于子女的情义与责任他会认真奉养,但是人毕竟会做价值衡量,他会累,会烦,自此,家不再是温暖守护的地方,而是痛苦的深渊。多么令人绝望。可怕的事实是我们每个人都会变成潜在的那群家人,这种人与社会关系的蜕化让人心惊,让人惊悚。


没错,现实中的我们收到社会法律与道德的约束我们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甚至是外君子内小人的做法,人前一副殷切关心的嘴脸,人后则是无尽的咒骂与毒怨。


《变形记》这本并不长的小说是卡夫卡的一次苦涩的尝试,也是他最好的墓志铭。它不是投向病态社会的匕首投枪,它没有那么有力。但它是一面可怕的镜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拿起它,无一例外会从中看见一只哭泣的甲虫。


我庆幸有这样一部作品,宛如一把冰镐,劈开我们灵魂中冰封的海洋。宛如一束光,照尽这世间的恶,为不知所措,困顿迷惑的人指引善的彼岸。


卡夫卡的《变形记》虽然讲的是一个荒诞的寓言故事,但却如此真实的折射了现代人由人被异化为物的悲惨事实。在小说中,在异化的,仅仅是格里高尔吗?卡夫卡借格里高尔的话说,“类似他今天发生的事,是否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说实在话,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个体的价值衡量越来越用货币衡量,是否能为家庭承担经济负担,能否为而作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合”的人。


当北京的人民公园充斥着以地域,家境,学历明码标价的相亲,父母高举着牌子,宛如买卖水果一般。儿女的情感需求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价值考量。物化的情感关系让多少东西都变了味失去了原本纯粹的情谊。这个时代的人们成为异化的牺牲者,个体的人在强大的异己力量面前,这异己力量或许是父母,或许是上司,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所处于社会群体中感受到的孤独、焦虑和绝望。


在一个文化遭到攻击,表达自由受到威胁并且日益高涨的不容忍对多样性构成挑战的时刻,个人群体就变成了孤岛。


常人沉沦消散于操劳之世界中,在现代社会的各种意识形态、宏大话语,流行的常论符码之中,迷失了作为真实自我的存在,而以各种虚假的社会需求来代替自我生命的真实存在。正如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所说:“在群体之中,绝对不存在理性的人。因为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群体能够消灭个人的独立意识,独立的思考能力。事实上,早在他们的独立意识丧失之前,他们的思想与感情就已被群体所同化。”因此,其作为人的本真的存在,必然会被遮蔽和遗忘在庸碌的操劳和常人的公众常论之中,进而被异化为非本己的存在。


但是并不是绝大多数人都能拥有自我意识觉醒的,苏格拉底曾说有思想的人是万物的尺度,格里高尔的悲剧,是社会所造成的,但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直到临死,格里高尔也并没有对家人抱有什么不满,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能给他的家人什么了,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家人的累赘了,他对自己的命运,也只发出了一声长叹,不做丝毫抗争,甚至无丝毫的不满。无论是他异化为甲虫之前,还是其后,他都并未真正的反省自己是因何而变形的。而且,在他的头脑里,自我的观念虽然多次闪现,但更多的却是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是什么样子,即海德格尔所说的:“此在作为共在本质上是为他人之故而‘此在’”。格里高尔作为沉沦于日常此在之中的常人,与许多现代人一样,都处于一种非本真的存在之中,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他人,无人是他自己。


心经中首句就是“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格里高尔未能内省自己依然沉迷于外界的看法。周国平曾把对自我的自省分为两种一种便是人格上的独立自主,藐视世俗的舆论和功利。他忘了自己,迷失本性,只为活在他人的世界中,让人悲凉的是这世界多的是如格里高尔这样看不破的人,成为了被社会群体压迫的人。


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对灵魂的比喻,灵魂是一叶小舟,而此舟行至何处,行至多远,是行于湍流险滩还是浮于静水流深,关键在于自身切实的行动,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因为疾病,年老这些不可抗力成为被抛弃的那个。世界不应该是各种利益博弈与利弊关系的综合,个体也不应该因为声音的渺小而随波逐流,任由被安排,放弃自我的灵魂。


我曾迫使黑暗的的大墙后退,也曾试图翻越它走得更远。人生,不该是在这样复杂黑暗的人性低头,而应该永远前进。个体需要爱与类认同,但不应该完全融入人类之中丧失自身,保留自己的本真。就像电影《熔炉》中所说,我们生来从不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是为了不让这个世界改变我们。


我也愿生命少一些如格里高尔亲人般冷漠的人,也希望如果真的有那样被抛弃的人,个体也不应该放弃对生命的信念,而是拥有自己的思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开拓的心态看待生命的云卷云舒。人生如逆行苦旅,不求与路上遇到的所有人步履一致,只求仰望星空时,我心熠熠。



首页
印象华园
文化华园
活动公告
一元主导
多元融合
和而不同
您是第 位访客

中共华侨大学委员会宣传部
电子信箱:culture@hqu.edu.cn
闽公网安备 3505030200042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