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捧炸豌豆》——“承志文艺奖”2020原创文学大赛铜奖作品

作者: 文学院2019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荆韬   来源:党委宣传部   发布时间:2020-09-25    浏览次数:





一捧炸豌豆 (散文)

  荆韬

本文系“承志文艺奖”2020原创文学大赛铜奖获奖作品



华园的学子出门在外往往谦虚得很,待人接物处处如沐春风。偏偏食堂一事却总也不肯服输,每每提起,必先停顿一二,撑足了底气,那声音绝对是从丹田里出来的,顺着扬起的头一气呵成:“我们的食堂,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妥妥的。”


华园的餐厅确实是不错,最起码是所有人都能说得出口,拿得出手的;相比旁的那些,有的竟只是可以凑合的评价,在华大食堂的聚餐,却从来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这从饭点时分排起的长队就可以看出来。单就二餐一栋楼,上下三层,立马就满满当当、座无虚席。更不用说西餐的面馆和清真的手抓饭云云。侨校总该是这样的,不论你来自天南海北,都得要找个适合自己的。口腹的归属感先有了,方能深入到灵魂层面上。


我素来喜欢吃面。


倒不是说什么地域关系,无面不欢;而是各样的面,简简单单却又能不失营养。荞麦面、碱水面是充分的碳水,或加些肉卤或添片煎蛋,蛋白质又够了;漂上的一把青菜配上葱花加以点缀,绿色中不会缺了维生素和纤维。若不是拌面,便再来一勺白底的清汤,扑鼻的热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有汤有水的饭菜会让肠胃舒服极了,暖暖的身子往往上下通畅;嗜辣的就多一舀红油,泛着油花得漂亮,也是享受的。


便宜量大,再动情点称呼就是物美价廉了。果真不是炫耀,这样的大碗的量同样的价格在旁处决然是买不到的。匆忙之中的一碗面并非什么山珍海味,唯独那份匆匆之余得暖意,确实如何都撇不开,抹不掉的。


有一样,让北方学子有些少见多怪。


黄色的炸豌豆。


生长了二十载,头一次碰到这种吃法就是在华园的餐厅,二餐一楼,面馆的档口。金灿灿圆滚滚满满的一小桶,和葱花香菜类的调料放在一起,自拿自取,不限量。头一回吃时,很是好奇,不过是浅尝辄止,区区一小勺而已。想来不过是搭配,倘若不自觉地弄上太多,会让人耻笑贪婪无度。倒是把汤面衬得更得意起来。那堆豆子有浮起来的,也有沉下去,大概是被汤水泡着也不免有些倦意,躺在白面之上,略显得慵懒。


唇齿间的第一次体验总是难忘的。酥脆中带着的油香,油香混着豆的甘甜;没浸透的是干爽,被牙齿咀嚼成颗粒晕染开来,散到舌尖上;被汤汁泡足了的,则另有一种糯软,挤压中流露出鲜美的香液,一瞬间的增色从味蕾直往上窜,妙不可言。只是如此的妙物却仅有小小的一勺,心里暗暗悔恨,巴不得再去大挖几下;却又实在抹不开面子端着吃了一半的面碗前去餐台,便强忍着念想,匆匆了结一段,盼着下次来时,定要酣畅淋漓。


往后的日子愈发显得轻车熟路,碗中的炸豌豆也从些许的一勺,到两三勺、四五勺,到最后巴不得铺满。哪怕现在回想起,也不免羞得满脸通红;可在口腹之欲的刺激下,当时的自己却丝毫不顾旁人的诧异。本来朴素的一碗清汤面,辅以半壁金黄,远远观去竟也富贵不少。左手汤匙,右手筷箸,汤面齐下,好不快活。


汤面固然为心头所好,总总啖食却不免单调了些;华园食堂仍有些精巧令人欲罢不能。


学生性急,难免冲动,一掷千金的狂妄过后,非得独自面对囊中羞涩的尴尬不可。想起仍需撑些时日,尽管瞥见大快朵颐,投去羡慕神色,却不免跳过心猿意马之物,三两小菜此刻足以。


唯独不能丢的,是一碗肉羹汤。


它绝没有最那些吊炉里焖烧出来的坛子里装的炖汤精贵,这是不争事实。旁的鱼肉鸡鸭码得整整齐齐,光鲜亮丽;浓郁的汤色泛着乳汁样的白,食指大动。它就是普通的肉羹汤;成丁的豆腐配上切碎的木耳,黑白之间再滑动着细腻的肉羹。偏是这一口,给这平淡无奇的一餐添了不同的体验,与常日里的享受比起,倒也不会逊色。


打汤的阿叔人心善极了。汤是绝对不会缺斤少两的。那一碗必是四平八稳满满的,甚至快要溢出稍许的感觉。若是此时,有学子蛮不好意思地求道“阿叔,多打些肉羹可好?”看着通红地脸,阿叔心里已然是明白一二,脸上地笑容更和善了,从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会发现碗中的羹食多了近一半。阿叔却从不贪图什么感激的目光,不过低声说“去吃吧,凉了味道要衰的。”再低头打下一碗汤。


有时,不知是压力徒增还是身体抱恙,胃口偏来得没有门道。放眼的佳肴顿时失了色。各个窗口徘徊许久,终是不愿尝试。犹豫中,阿叔像是知道如何,开口问道“要不来碗汤吧。”恍惚中,点点头,一碗肉羹汤盛好端入盘中,油葱搁置些许。“去加些豆味道会更好。”阿叔声音过来,冲我一笑,“起码简单弄些,也算养养身子。”哪怕害羞,也被鼓励了一番,默念那炸豌豆是可以随便加的,尽管不是吃面也不妨碍之类的话,鬼使神差地去那熟悉地口上舀来几勺,放入汤中。白的黑的粉的绿的,再加上如今的金灿灿的,食指大动。转头,阿叔还在冲我笑。


我仍旧怀念那日的滋味。就那一碗汤,却让我吃得分外快活。炸过的豌豆在汤中似原有的一样,确又和其他软烂的区分开来。一口汤食出现三两粒炸豆,吃在最终就好像意外中的惊喜。不自觉咬开,甘甜是要在裂开的豆中喷洒出来,和肉羹混在一起,却分不出是豆加了肉的香还是肉沾了豆的甜。每一口咀嚼,刻意地是为有那炸豆,从大到小地研磨,每次都是不同的。大的酥脆,小的香滑,混入汤中的,也是糜糜不知踪迹。终是让我寻到了这一味吃法,饮尽一碗,身上如是暖了七分。


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日似的好豆。却也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着,终能是回到那魂牵梦萦的归所,去到那回忆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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